采购一辆8米级公交车需要多少钱？以往，每辆在85万元左右；如今，在杭州市公交集团推行的集中采购实践中，这个价格被改写为51.65万元。

国有企业采购招标领域权力集中、资金密集，是历次巡察和审计重点关注的对象，但常常是前查后违、前改后犯，整改成效不明显。近年来，针对杭州市公交集团查处的典型案件暴露出的自主采购招标分散、自由裁量权过大等共性问题，杭州市纪检监察部门发出建议书，督促公交集团对顽瘴痼疾开刀，深入整治“靠企吃企”问题。

这场改革，在推进过程中遇到了哪些阻碍？又是如何解决？

危机“逼”出改革

公交车采购价格降幅超过35%，是被一场危机“逼”出来的。

“近年来，受地铁成网的分流影响，公交集团在城市交通的客运分担率明显下降，主营业务收入大幅减少。另一方面，企业内部先后发生了与招标采购方面有关的案件。作为一家拥有2.3万余名职工的企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提质降本增效压力。”杭州市公交集团党委副书记、总经理翁军说。

“船大难掉头”的局面，除客观因素影响外，此前企业的腐败问题同样不容忽视。2020年12月，市城投集团纪委牵头，市公交集团从纪检、风控审计及各分子公司抽调采购人员组成专班，启动了集中采购试点的第一步工作——摸底调研。

“原本以为一两个月就能完成的调研，实际用了6个月。在全面摸清底数、充分掌握企业内部采购的真实情况后，我们发现在采购中存在无实质审核、无集中采购、无归并目录、无权力分离、无预算控制等深层次问题。”杭州市公交集团集中采购中心副主任施卫红说，这次调研总计完成了15万字的报告。

坚持问题导向，探索公交集采改革“深水区”。在市城投集团纪委的直接指导下，公交集团决定推行集采改革，形成3大类18项集中采购目录。同时，要求年度实际采购金额与计划采购金额偏差率控制在20%以内，倒逼预算编制准确、执行到位。

在市公交集团杭州九和路维保服务点，与采购价格80多万元的旧车型相比，新购入的公交车对容易积灰的绒布座椅面料进行了改良，座位旁增设了手机充电插口，地面进行了防滑工艺处理，后车门处还加装了隐藏式无障碍坡道，乘坐体验明显提升。

“新车采购是公交企业每年采购额的大头，也是廉政风险最为集中的区域，公交集采中心把新车采购作为打破旧制建立新制的第一个突破口。”施卫红说，以往的招标环节，更多的是对车辆品牌资信、技术参数和价格进行评标打分，现在还要对样车进行实测，也是希望能够采购到“性价比”更高更优的车辆。

清廉就是生产力

除车辆采购外，保险和汽配维修同样是收受业务回扣和造成经营成本浪费的重点领域。“杭州公交集团的车辆涉及1.1万种汽配件，每种汽配件又分为正厂生产、副厂生产，非常复杂，一旦管理不到位，就很容易滋生腐败问题。”翁军说，公交集团在集采中探索出了一个新模式——纯电动公交车与全生命周期维保服务一并打包采购。

翁军算了一笔账，一辆车每年的维修保养成本约为3.8万元，按8年的服役期限计算，总共需要支出约30万元。而在全生命周期维保采购模式下，能以6万余元的价格打包购入生产厂家的后续全套服务，既节约了资金，又可以促使厂家为降低维保成本而提升车辆质量，还规避了自行采购维修配件的廉政风险。

一组数据显示出公交集团实施集采两年多来的成效——累计完成集采项目116个，采购成本较预算金额节支6.3亿元，年均采购次数从2539次降至290余次。今年5月、6月，公交集团又分别组织实施790辆、390辆新能源车集采，中标价较总预算价下降2.63亿元，降幅达27.80%。

“清廉就是生产力，对国有企业而言，全面从严治党是良性发展、体系重塑的助推器，以及产生更大经济效益的有力抓手。”杭州市城投集团纪委书记陶俊说，市城投集团同步推进下属水务集团、能源集团、安居集团等各个集采分中心建设与运营工作，集中采购带来降本增效的红利正愈加凸显。

“公交集团的集采改革是一次探索、一次试点，在此基础上，市纪委正在扩大试点成果，指导其他市属国企推广公交集团的经验，力争实现市属国企领域集采由点及面的覆盖，坚决铲除腐败滋生土壤和条件。”市纪委第七监督检查室副主任钱飞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