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入“冰川”，作者成“冻土”。中文核心期刊《冰川冻土》刊发徐中民的论文，肉麻赞美“导师的崇高感和师娘的优美感”，不久前引发舆情激荡；如今作为学术不端行为被查处，撤销项目，追回200万元已拨资金。

9月17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公布了《2020年查处的不端行为案件处理决定（第一批次）》，徐中民名列其中。处理的主因，其实远比“赞美师娘”深刻：在项目申请书中，提供大量虚假信息。

徐中民引起公众广泛关注的两篇论文，早在2013年就发表了，一是《生态经济学集成框架的理论与实践（I）：集成思想的领悟之道》，二是《生态经济学集成框架的理论与实践（II）：理论框架与集成实践》。这个“生态经济学”被作者弄成了“导师马屁学”和“师娘赞美学”，你还真没想到它们竟然是国家级项目，资助金额高达200万元。而且发在《冰川冻土》这个学术杂志上，你真搞不明白它冰了什么川、冻了什么土。

论文中，称颂导师程国栋：“胸怀博大，成为中国科学院院士已20年，‘移山造海’的成果丰富，实乃国之栋梁，望之可让人顿生一种崇高感。”称赞师娘：“雍容华贵，仪态大方，性格温柔体贴，近处让人能感到春草的芬芳，优美感四溢……”论文中还有这样“发自肺腑”的高论：“圆满的人生不只是诗中的字眼，也有生活中的写真，导师和师娘的人生就堪称圆满。因此……阐述了导师的崇高感和师娘的优美感；接着，在此基础上构建了带普适性的人的发展之路。”

这是面对导师和师娘，跪着写论文。中科院的《冰川冻土》为何能够刊发此等“论文”？盖因徐中民的导师程国栋，当时就是其主编！《冰川冻土》发稿，原来也是深谙“导师马屁学”。程国栋则辩称：他2011年从领导岗位退下来后，对期刊的关心很少；这两篇文章的发表，他事先一无所知。为此，他提出引咎辞职。“挂名主编”，其实也是一种学术造假。

而此等恶劣的马屁论文，竟然能够堂而皇之地登上大雅之堂，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大雅之堂”已然低俗不堪。论文已很快做了撤稿处理，徐中民当时接受媒体采访时则辩称：“自然科学家需要情感注入，万事视为水，有情才生春。自然科学没有情感的注入，就是冷冰冰的。”科学是需要人文的注入，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融会贯通，才是科学之幸和人文之幸；但是，“人文”是什么？什么是“人文”？这个不搞清楚、不弄明白，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如大学通识课很重要，但“通”什么、“识”什么糊里糊涂甚至一塌糊涂，那么结果必然是适得其反。如果“马屁”是人文、是文明的话，那么人类的精神花园里一定是玫瑰凋谢、屁臭熏天。

这次处理，放肆赞美师娘是“导火索”，而弄虚作假是“炸药包”；赞美导师师娘是“斯文升天”，而弄虚作假则是“斯文扫地”。徐中民申请项目时提供大量虚假信息，包括多名参与项目的人员身份信息虚假。如果不是他如此激情喷发讴歌赞美导师师娘，也许根本就不会“出事”，谁关心关注那些早已习以为常的“项目申报弄虚作假”？多少所谓的“科研项目”，本身就跟遍地滋生的垃圾论文一个模样？科研高额投入、低效产出，一直来就是一个大问题。

“冰川”应该是最洁净的，“冻土”也不要冻进垃圾。期待科研领域能够以此为戒，真正做到干净干事做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