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与炽火，吕思清与奥斯莫·万斯卡

吕思清，这个世界上拉《梁祝》最好的小提琴家；奥斯莫·万斯卡，这个世界上西贝柳斯音乐最权威的演绎者。他们在杭州的首次相遇，却是因为杭州爱乐乐团2018-2019音乐季“疯狂马勒”系列。

本以为相对于贝多芬、莫扎特、肖邦而言，杭州乐迷对马勒还没有达到足够的熟悉度。没想到有了两位顶尖世界级古典大师“加持”，本场音乐会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强到惊人：开演前两周，各个档位的门票均已告罄。演出前一天，为数不多的“惠民票”在晚高峰时段开售，瞬间秒光。

铜管与竖琴的和弦揭开了当晚音乐会的大幕，长笛演绎出苏格兰特有的风笛声。吕思清的小提琴恰到好处地插入，如一束清亮阳光。

1880年，德国作曲家马克思·布鲁赫的《苏格兰幻想曲》首演于汉堡的巴赫音乐节，在场伴奏的乐手们纷纷表示以后再也不想拉琴了。因为作品的变换性和高难度，很多音乐家的演奏谨慎甚至卑微。而台上的吕思清“浪漫而又理性”，既毫厘不差又大开大合的演绎，缓缓拉开了一幅苏格兰人文风情和民间旋律的画卷。

不过，当晚最大的期待属于马勒最后一部完整的马拉松式交响乐巨作——《第九交响曲》。“第九”这个标号对于作曲家而言简直是死亡的预兆，贝多芬、德沃夏克、布鲁克纳等作曲大师都在完成《第九交响曲》后离世，病中的马勒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所有音乐家都对“马勒九”报以敬畏之心，因为这部巨著的主题是面对死亡与告别人世，是一场浩大的死亡之舞。

80分钟的时长，几乎极致的情感要求，“混乱”复杂的音响效果，既有毁灭性的疯狂的最强奏，又有气若游丝的最弱奏。“马勒九”不仅是对乐队精力、体力和专注力的考验，也是对观众素质与耐力的考验。作为交响乐坛的“帝王之音”，“马勒九”是柏林爱乐乐团世界巡演的经典曲目，因为这是水准、实力与王者气质的体现。

为了农历新年之后的“第一炮”，杭州爱乐乐团的乐手们当然得使出浑身解数，细腻的弦乐和厚重的管乐交替诉说着马勒的“告别”。没想到，西贝柳斯之外的奥斯莫·万斯卡，指挥起情感夸张、神经质的马勒作品，同样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光芒。万斯卡今年66岁了，却风采矍铄、精力充沛，马勒的长篇巨制完全不在话下，全程旋转、跳跃、手舞足蹈。

末乐章像天国一般平静而美好，乐团的演奏如同一股朝霞下的潮水，冲刷着每位观众的内心。最后，旋律片断越来越不协和，渐渐消退为“沉寂”，就像布鲁诺·瓦尔特形容：“就像一片云彩消失在蔚蓝色的天空中。”全场沉默了近一分钟之后，才爆发出宇宙爆炸般的掌声，简直快将歌剧院的顶棚掀翻了。这一夜，杭州乐迷和杭爱一起在悲壮与静谧中，共同完成了马勒关于“生死”的思考。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疯狂马勒”系列音乐会之前，杭州持续阴雨连绵。这半个月来，杭州爱乐乐团的乐手为乐器防潮做足了“功夫”。除了乐手们琴盒里的干燥剂加量，乐器库房的空调更是24小时不间断除湿。当晚演出之前，剧场关闭所有出口，提前数小时打开空调，将场内温度控制在20℃，让观众的听感达到最佳。

本周日，杭州爱乐乐团的“年度歌剧”音乐会即将上演。迄今为止唯一同时受邀世界六大顶级歌剧院的中国歌唱家、“人们脑海中能想象到最好的蝴蝶夫人”——女高音歌唱家和慧，将与指挥杨洋、杭州爱乐乐团和中央歌剧院共同呈现音乐会歌剧《蝴蝶夫人》。